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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災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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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災神

清漢女感覺自己的心跳仿佛重新跳動,在她已死的靈魂裏掀起風浪。

她好像知道為什麽自己沒遇到過什麽善良的人了。

畢竟根本不信又怎麽會探究呢。

人會撒謊,誰又能知道和自己相處的人曾經是不是個壞蛋,又是不是沒懺悔過。

清漢女自嘲地笑出聲,她原本是受到許文年的鼓舞才來試探其他玩家的,說實話她原本沒指望誰有所不同。

明明元冬的反應才是她意料之中的,卻被一個根本不認識的小孩打破認知。

好吧,這個小孩可以留下。

她轉身離開,去休息的房間坐著一直等許文年。

已經沒有別的事情要確認了,她也沒收到可以收割的通知,無聊的時候等待是可以做的事情。

對無窮無盡生命的清漢女來說來說,根本不存在浪費時間。

閉上眼睛清醒地感受周圍環境,時間和風都好像以實體存在。

她很少這樣認真地去註意周圍,曾經路途的風景全都只是背景板。

難得這樣願意放松,清漢女心情也不錯。

許文年快回來了,他卯時開始就會動身,算算時間也快了。

果然不過多時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許文年緩緩走過去落座在她旁邊。

門再次關上,外頭的喧鬧被隔絕開來。

清漢女沒睜開眼睛,問他:“累嗎?”

她不提上午的事情,許文年也不會故意戳破,順著她的意思回答:“好很多,我能感覺到那個妖怪自由的氣息,他好像可以不待在神像裏,解除封印了嗎?”

清漢女意外他的敏銳,不過想想每次的相處許文年都能精準找到自己,那就更別說一個無自我意識的NPC妖怪。

就算她不說,許文年其實心裏已經明朗,那又何必徒增隔閡,便點點頭:“嗯,昨天晚上他就解除封印來找過我了,是一只土蜘蛛。”

她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和自己的猜測跟許文年說了一遍。

雖然想起元冬就火氣大,但想想那個小孩,她就會心情好些。

“你知道那個小孩叫什麽嗎?”

不能再問系統了,再扣一千調信息她就真口袋空空。

許文年點點頭,來之前元冬給他看過名單:“貝子念,15歲。”

知道名字就好辦了,等之後氣運上來了再去跟系統要信息。

對這種符合清漢女親近標準的孩子,她向來是不用言靈欺負人的。

許文年沒註意她,似乎想起什麽。

之前貝子念跟他搭過話,就是閑聊的東西,現在講講也沒什麽太大關系,反正跟清漢女也可以算作是閑聊,有什麽不可以說的?

“聽說他爸媽一個姓賀一個姓李,取了各自半邊姓,本來想上網查貝子可以組成什麽字,結果文化太低,看到搜索‘貝子念什麽’覺得好聽就起了‘貝子念’,虧得這個名字能通過審核。”

清漢女楞了下,她這些年見過不少跟爸爸姓跟媽媽姓或者把爸爸媽媽的姓結合起來的,但貝子念這個名字真的不會被雙方祖宗打嗎?

許文年偏頭看她圓溜溜的眼睛,一笑:“活著的人沒意見,起什麽不是好的?一個姓氏被判定為家族的延續是歷史中人類的固定思想,拋開這個,有意義有來由的名字無論叫什麽都值得誇讚。”

清漢女楞了下,輕笑一聲別過頭:“你真可怕。”

好像能讀心一樣。

她籲了口氣,道:“保護一下那孩子吧,他明顯表現出對元冬的不滿,肯定會被排擠,元冬要是再小氣一點可能會幹掉他。”

許文年撐著下巴看她,笑容意味深長:“保護他?你會保護人?”

“這確實是開天辟地頭一回,但我覺得值得。”

清漢女大大方方承認,根本不把許文年的揶揄當回事兒。

許文年也是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但這也恰巧證明清漢女是認真做出了改變的。

仇恨是不會消失,但觀察每個人的不同適當放水是可以的。

“人面樹那邊怎麽樣了?”清漢女岔開話題,開口問。

光顧著土蜘蛛,要是讓人面樹鉆了空子大大提升,那才得不償失。

許文年回憶了下,佛桂的狀態其實很明顯,一天的時間樹上已經掛滿了人參果。

長老無法阻止人們把孩童的屍體埋下,也無法阻止佛桂搗亂。

人面樹蘇醒是遲早的事。

“頂多三天吧,他也要醒了。”

如果許文年都覺得他快醒了,那時間肯定更快。

清漢女沈思片刻,輕聲開口:“我倒是覺得,他今天晚上就會醒。”

人面樹的蘇醒絕對不是一場簡單的覆活,可能還有變故在裏面。

畢竟鬼怪的誕生中大多都是痛苦和悲傷組成的。

要是受點供奉就成精,那這早成妖怪的天下了。

人面樹要是想要破壞土蜘蛛的好事,最優先殺掉的肯定是清漢女和許文年,更別說他要是沒有強制劇情會優先殺死玩家。

怎麽看許文年都時日無多。

清漢女垂眸開口:“今天晚上我去你房間。”

無論如何,跟他待在一起最能保證生命安全,其他方案怎麽看都不會那麽安心。

之前還想著弄死他呢,現在真是大變樣。

許文年楞了下笑出聲,他倒是真沒想過清漢女一個妖怪會來保護她,就只當她是隨口說說,跟著打趣:“這麽不信我能躲過去?”

清漢女卻笑不起來,或許許文年算不上天才或者聰明絕頂,他只是很敏銳又大膽,是另外一種天賦。

所以她才會很不放心,怕他踩妖怪的雷區,人面樹這半神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許文年的父母沒能走出《中元》,說明道具不完善,他也不一定能走出《降災神》。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反抗都顯得那麽無力。

雖然清漢女自己也打不過人面樹,但至少能保命。

這個副本要求存活,說明會爆發一次全面的、碾壓式的收割,和布萊爾療養院最後說存活一天不同。

之前副本剛被收容,系統原本就不打算多兇殘,而且石牧又故意放水,所以才顯得那麽容易。

清漢女抿了下嘴,重覆:“反正你聽我的,今天晚上我會從窗戶翻下來,你註意著點。”

見她是認真的,許文年也嚴肅起來,他想起今天長老提及清漢女時的表情,果斷拒絕:“不行,長老已經發現不對勁了,他最近會對你嚴加看管,說不準晚上就會去你房間查寢,要是他發現你不在,肯定會追究你的責任。”

清漢女偏頭嘖了一聲,滿臉不在乎:“沒關系,反正死不了。”

又不是沒受過折磨,再來一次也不會怎麽樣。

“不行。”

許文年開口。

他很少會十分嚴肅地去看待某件事情,但如果別人因為他受到什麽傷害,無論是誰他都會抗拒。

更別說清漢女這個因為折磨而死的人。

為了自己活下去把別人推向最痛苦的深淵不是他會做的事情。

兩人僵持不下誰也不讓誰,一直吵到外頭來人叫許文年回寺廟。

清漢女賭氣不看他,有撮頭發因為爭吵亂動都飛起來了。

許文年忽然那點要跟她犟的意思被吹飛了,心跟著那撮毛柔軟下來。

算了,她非要來有什麽辦法,大不了就是一起被幹掉。

“聽你的吧。”

他丟下一句就走了,留下在風中淩亂的清漢女。

清漢女微微睜大眼睛,她還停留在許文年跟自己死不服輸的情況上,怎麽突然就變了?

這男人腦回路到底怎麽拐的?

不懂不懂,男人的心九曲十八彎。

——

入夜,清漢女按照約定翻窗來到樓下。

她剛落下來就和面對著窗戶坐下的許文年平視了。

很近的距離,帶著清風和晚間的涼氣。

“來啦。”

他眉眼彎彎,往後拉開距離給她騰出落腳點。

清漢女楞了片刻,伸手抓住窗戶翻進來,問:“專門等我?”

“嗯。”

清漢女噎了一下,她明明只是隨口說一句調侃他,卻沒想到對方這麽坦蕩。

趁著人面樹還沒動靜,清漢女打量了一下許文年的房間。

設備雖然比不上她的,但算得上幹凈齊全。

她回過頭來看許文年,他坐在蒲團上,一手撐著左腿膝蓋,腦袋也被支撐著,看上去很困。

反正現在沒外人,不需要遵守什麽禮儀,怎麽舒服怎麽來。

清漢女輕笑一聲:“如果我反悔要殺你的話,你這個姿勢沒辦法逃,會很不靈活。”

許文年擡眸看她:“那你會嗎?”

“……問得莫名其妙。”

玩家問鬼怪會不會殺了他?

這就如同兔子問蛇會不會吃了它一樣。

只是因為沒有受到收割通知才不殺他而已。

吧……

清漢女楞了下,然後惶恐地蹲在房間角落,腦子裏閃過千萬句罵自己的話。

‘你有病吧xN!’

‘請真誠地告訴自己,你就是因為仁慈才不動手的!’

許文年好笑地過來戳了戳她:“幹什麽?”

清漢女瞥了他一眼,然後一巴掌糊在他正臉上把他推開:“離我遠點你這個討厭的家夥。”

攪亂她的生活和思緒,讓她變得越來越像個人,再這樣多相處相處,她真擔心自己會放下仇恨和阿嬰一樣去投胎。

許文年正想要調侃她,忽然窗戶那邊傳來動靜,他一個回頭的功夫旁邊的清漢女就不見了,再看她的時候,她已經落在窗戶邊一刀砍斷了緩緩爬起來的藤蔓。

“搞偷襲,不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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